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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s】及时止损

“这就是我永远喜欢G2的原因，永远有活力，惊喜和快乐。”

“Perkz回归他的中路王国。”

“Mikyx就不能拥有一个正常的AD吗XD”

“Caps＝the Risk”

“直接买Upset不就好了，G2在演示S8结束后的另一种可能性——当然可能是低配版”

已经很晚了，Caps关掉训练室里的所有灯，电脑屏幕在黑暗中独自发出幽幽的光。他抱着腿缩在椅子上，不时用滑动着鼠标浏览评论。

意料之中的回复，索然无味。

Caps小小地打了个呵欠，把手缩进袖口，同时闭上眼睛。

他不会因为别人的质疑停止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既然他没有在S赛决赛带领队伍获得胜利，无论有没有人责怪他，他都会强制要求自己做出改变。

他是中路，他是核心，他要改变，也就是说整个要队伍改变，要一起冒险。

说服G2只需要说服Perkz，让他认同，剩下的Perkz可以搞定，而Perkz和Caps对彼此的想法称得上百依百顺。

巧了，Caps相当擅长取得队伍灵魂的信任。

没人能够阻碍他获得胜利，除了他自己。

Caps已经不记得“纯粹的英雄联盟玩家”这句评价跟了他多久，大概比“Baby Faker”晚一些。一个是出于对出世天才的调侃鼓励，一个是出于对承继欧洲法王中单的赞赏。

游戏为了快乐，快乐是赢，纯粹的英雄联盟玩家需要胜利，需要最终的胜利。

无论什么样的队服，无论身处什么位置。

一

连续两年0—3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连铺天盖地的失望都不值一提，最先需要修复的是破碎两次的Rasmus。

输的基调首先是怀疑。

那些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一笑而过的言论都在水晶爆炸那一刻涌来。2019年输的第一个BO5，Caps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受，他起身握手，下场，嘴上挂着与平常别无二致的弧度微笑，礼貌地向支持他们的观众挥手。

“不笑我就要哭出来了”。

夏天常规赛G2输给FNC，Caps在PGL当着Rekkles说的话，擦擦灰还能接着用。

他在嘈杂的人声中回到休息室，脑子里只剩下最后Perkz尽力稳住，耐心鼓励他的声音。Caps跟着前面的Perkz。这不真实，他想伸手抓住Perkz，想触碰他，很直白地想靠近最信赖的那个人。

Perkz哭了。

Caps看到Mikyx扶着手腕，微微侧身小声而温和地跟Perkz交流，Jankos和Wunder适时地站在Perkz身边，耐心地、或玩笑着说要借他一个肩膀。

他的脚步慢下来，有些无所适从地拉开距离，心脏被压着下坠。

什么都做不了，赛场上做不了，赛场下也做不了。

去年决赛，EU时隔七年进入决赛，橙黑的颜色烧着火光，小组赛两次击败IG的战绩让欧洲燃起希望，整个EU都在等他们凯旋的号角。

然而失败的结果都大同小异，Caps的脑子自动回放着去年Bwipo发出的紧张到有些变形的音节，Broxah低沉的回应，队服刻着Rekkles和Hylissong名字的下路，他们一言不发，他们的身影最终越走越远。

FNC.Caps   G2. Caps

Caps的选择不是无可奈何，他要逆天改命，他要成为the enemy。为了那个奖杯，不惜一切，放弃一切。

场馆里一阵阵呼喊，高过严寒的声浪，传到后台也依旧震撼。Caps一只手抓住胸口的领子，靠着墙边缩成一团。休息室温暖的气流游荡着亲吻他的耳廓，他知道，如果夺冠的是G2，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金满贯，将是一场EU缔造历史的狂欢。

但是没有。

休息室的桌子下有一个王冠，八强晋级后从粉丝手中接过的那个，Perkz当时说他还没有资格戴上。

他捡起那个孤零零的王冠，无法抑制地幻想梦中盛大的庆祝，那些泡影顺着金色的光边倾泄而出。Caps眼下乌青，默默盯着屏幕。

金色的雨漫天飞舞，凤凰涅槃，山呼海啸。

他把王冠抱在怀里，低下头，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抚摸它的棱角，自言自语道，

“我让你失望了吗？”

二、

从被叫做“Baby Faker”开始，公众就认识到这个15岁的小孩有他独有的天赋，他出现的地方要么是自己的天秀高光，要么是反衬对面操作的鲁莽背景板。精彩确实精彩，可哪个赛区还不出几个rank之神？哪个选手还不是个天才少年了？

Caps满欧洲打着线上比赛半职业联赛次级联赛，一年大大小小换了六个队伍。队伍成绩不理想，一个五杀也带不起多大的讨论度，当时他最大的成就是被FNC经理抓去跟Febiven做对线练习。

“如果不是FNC，或许我会回去上学。”后来离开FNC的Caps在提到职业生涯的时候说，“没有FNC就不会有我的今天。但我想看看，在其他地方，我能做些什么。”

16年末打完土耳其联赛的他加入FNC，这是一份他无法拒绝的offer，更何况FNC的AD是Rekkles。那个象征着LEC的选手，Caps从十二岁看Rekkles的比赛，看他在欧洲封神，看他失意出走，看他至今仍是欧洲AD第一人。

命运让他和Rekkles最难过的日子相遇，Rekkles的第一个中单是世界赛留下卡萨丁传奇偷家的S1冠军；第二个中单是共生双子星，是S5对阵faker负有盛名的法王。

2016年的FNC没有进入世界赛，FNC迎来了他们挑选出的第三位中单。

春季赛跟G2的宿敌之战还是输掉了比赛，不过Caps瑞兹配合塔单杀Perkz妖姬的一段倒成了他高光集锦里的固定镜头。

Caps不喜欢Perkz，当然不是因为下一局他被Perkz单杀了回去。

真的不是。

“toxic.”

Caps独自抱着设备走回后台。

他反复复盘输掉的比赛，不自觉思绪飘出了很远，回神后他用力点了点Perkz的ID，不服气地给自己立了Flag

要超过他。

Caps带着不知疲倦的精力和年幼的冲动，闯进Rekkles的生命里，在S6的溃败之后，毫无经验的新人接替了他最好的朋友。男孩初次进入顶级联赛，不会单带，打法激进，担不起C位稳定的输出，再加上Rekkles的内外压力间的忧郁症。

FNC摇摇晃晃地前行，就像一只企鹅，蠢得像只企鹅，只有一张嘴，咬两口有点凶，但是不太痛，磕磕绊绊地走到春季赛季军。夏季赛常规赛第一，却再次走到季军。最后冒泡赛横扫H2K，拿到三号种子名额。

在世界上，上演FNC式让四追四奇迹出线。

Rekkles扛起了FNC，逼迫自己快速成长愈合，真正成为队伍的灵魂。

他揽过责任和指挥，隐藏那个小哭包，给新人足够的帮助信任。当然，他后来可能也想不到，他真的给了Caps足够的信任，以至于让Caps认为这是足以与整个G2风格抗衡的信任。

而交了一年学费的欧洲傻白甜也逐渐冷静，他在赛后采访中说“希望自己能更快进步，不要再让Rekkles孤独carry”。

Caps确实感觉到有什么改变了，Rekkles的亲近和主动。

“Rekk……Broxah你看这个皮肤的特效，你快看你快看。”Caps习惯性地先叫Rekkles的名字，歪头发现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彼时被拒绝多了的Caps已经失去尴尬这个感知，他自然而然地转向Broxah。

“嗯？等等，Caps。”但Rekkles没像Caps想的一样沉默，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拉住Caps的手臂，笑着问他在说什么。

Caps左右摇摆不知道该先看谁，就这几秒钟还突然想对Rekkles装一次酷，可感受到Rekkles拉着他的手，就忍不住露出一口小白牙软软地对他笑起来。

Broxah看着两人一句话不说，莫名其妙地嘿嘿嘿傻乐，直接转头诚邀Soaz欣赏双C降智，共同表达了对FNC新一年的担忧，然后独自研究起贾克斯新皮肤的炫彩之处。

强大的实力可以促使感情升温，Rekkles和Caps都这样认为。

尤其是一起经历低谷又一起经历奇迹，逐渐可以依靠。Rekkles从拒绝到认可，帮助这块珍宝，希望他少走自己的弯路，希望帮他拿到MVP和五杀，希望他大放异彩，希望和他一起走到最高的顶峰。

三

意外的是，一起打了几局自定义，参加过欧美对抗赛后，Caps有点喜欢上了G2中单。

这时候的Caps不仅是个完全无法被别人控制的小孩，他甚至不能自我控制。他会突然陷入不必要的压力，失去信心，绝对不想玩某个英雄，艰难地依靠操作，即使他不想影响队伍，可他的状态往往就是队伍的胜负手。

然而，语气没什么起伏，也没用什么专有词汇的Perkz，却像有魔力一样，能短暂地安抚他的情绪。

或许关键是他们拥有相当大部分重合的游戏理解和同样疯狂的冒险精神。

“我想玩AD中单。”Rekkles下楼去帮他拿橙汁和披萨，Caps团在椅子里跟Perkz连麦，一只脚点地转动旋转椅，游戏界面停在排队上。

“你玩的很好，那个卢锡安，还有中单洛！你的洛太灵活了，超it's soooo cool ! ”Caps坚持用他常用的几个词反复夸赞Perkz的创意。

“我教你啊。”Perkz哼哼笑了一下，他可能是半躺在椅子上，传过来的音调懒洋洋而富有磁性，“手把手教。”

“好啊，等我学会了就去G2抢你的位置。”Caps偷笑，声音像兑了一点酒的牛奶，清脆又柔软，一个故意扮酷装坏的小孩企图在大boss面前挺起胸膛。

Rekkles刚巧刷卡进来，他把橙汁放在桌子上，揽住Caps的肩膀，“跟Perkz双排要排到别人基地去了？”

Caps乖巧地把腿放下来，吐了吐舌头，“只是在聊天。”

那边Perkz听到Rekkles的声音，先是打了个招呼，又意有所指地说，“嘿，你的监护人来了，那有的话题可就不能聊太多了，明天见。”

“Baby……”Perkz故意拖了个长腔，直到他房间里那个波兰口音的打野跳出来吐槽他总是欺负小孩，Perkz哈哈大笑，这才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整，“See you tomorrow baby faker.”

Caps规规矩矩坐好，手摆正放在双腿上，用他那双对男生来说过大的眼睛盯着Rekkles，拍拍胸脯，“ Your Highness，天地可鉴，我永远是北境之王的人。”

说完冲Rekkles眨了眨眼，故意绷着脸摆出认真的神情，接着自己趴在桌子上脸滚键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Rekkles已经放弃弄明白Caps的脑袋里装着什么神奇的句子和想法，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小孩安全健康地养活 。打开披萨盒，插好吸管，强行把Caps带离电脑边，坐在一边，监督他趁热吃饭。

FNC俱乐部又名Caps监护人委员会，这个男孩招人喜欢，同时又让人崩溃。像一种昂贵有灵魂的力量，没人可以抗拒拥有他的诱惑，同时也没有人可以控制他，无法适时地发挥他的作用。

没有说明书来源的神秘力量。

最初因为试训时Caps过于惊人的表现，FNC经理一度怀疑他是使用外挂的脚本怪，直到他的键鼠通过了Riot的检测。

后来得知，年轻的Caps有个别致的爱好：跟开外挂的人solo，负重训练。

FNC第一个看到这股力量的潜力，可迟迟找不到他的说明书。于是给了他电竞选手最需要、而俱乐部最不敢给的资源：时间和信任

准确来讲，时间是FNC给的，信任是Rekkles给的。

Caps从开始就用热烈又不加掩饰的目光注视着Rekkles，他崇拜Rekkles的能力，赞叹他的后期保障，尊敬他的付出，为跟曾经的电视上看到的天才一同比赛而骄傲。

他的确难以控制，但是在这时，他还愿意像一只小狗崽，被挠挠下巴就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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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lan，要是我跟Perkz能在一个队，你觉得怎么样？”Caps靠着FNC教练的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Dylan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我倒是想把你这个烦人精送走。”

Caps无辜地看着教练，灰蓝色的瞳孔干干净净地倒影着Dylan的脸。Dylan笑笑，“你俩谁当替补？”他捏着男孩脸上柔软的皮肤，

“去G2哪有人每天给你榨橙汁。”

四

FNC极致地渴望这个夏季赛冠军，在半决赛第三场，大家依旧理所当然留给Caps最后的counter位，所以他直接要求用VN来打加里奥时，空气仿佛静止了。

Hylissang不可置信地看他，眼睛瞪大了一倍。Broxah完全没想到Caps会有这样的选择，他皱了皱眉，还是希望他选一个常规中单。

Caps比划着说可以用VN的W，他试图跟Broxah和教练交涉：

“我真的觉得我们该锁下VN。”他据理力争，同时一直没有发言的Rekkles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出声，

“I trust you Caps.if you wanna go Vn.just go Vn.”

Caps和Rekkles的声音重叠，他还没反应过来，辅助就锁下了VN，他听到场下疯狂的欢呼声和掌声。

Rekkles信任Caps，而FNC相信Rekkles。

Caps松了口气，自信地加大声音，迅速讲前期要怎么渡过才能苟到最后。

Rekkles一直没什么表情，他像17年夏季赛为Caps选下凯隐一样，静静地听着Caps的设想。

Caps送了一血，后期人头经济全面落后。而在最后的时间，VN中单RQ隐身，钉墙一套收走MSF的下路双人组，FNC顺势收下大龙，高地翻盘，拿到赛点。 

Caps叽里咕噜地冲Rekkles说了一堆，站起身接上辅助的目光，嘴巴不停地重复刚才的比赛内容，Hylissang听着一边点头一边把Caps抱起来，Rekkles蹦蹦跳跳地搂住他们俩，五个人手靠在一起，灯光打在他们的后背，

FNATIC

五

S8这种顺顺利利走到决赛，被一掌拍入深渊的事，没有自虐倾向的人，大可不必回忆第二遍。

Caps不太对劲，他的情绪最大化崩塌。那些被掩盖的问题彻底暴露出来。他开始焦虑，每一个细节在他脑子里过来过去，睡不着，以往奏效的“吸血鬼日记”也不能引开他的注意力。

他躺在床上，长久的黑暗让他可以看清天花板的缝隙，试遍了网络上流行的呼吸法，也没让他有一个好的睡眠质量。

Caps胡乱揉了一把头发，打开壁灯，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他的枕头边有几张纸，上面印着欧洲所有俱乐部的人员名单，上面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名字。

他咬着手指，很难找到比FNC更强的队伍了。

Caps靠在叠了两个枕头的床头，堆积的热气和疲惫让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色，他也的确生病了，他很难受。Caps从柜子里摸索着拿出手机。

一条信息，是Perkz的邀请。

总在说垃圾话调侃对手的Perkz，看上去不可一世的Perkz，作为LEX三号种子击败了LPL一号种子队伍的队长，要主动为他让出中路王国了。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去一个新队伍从头再来的准备，但一切都被Perkz的邀请扰乱。

那个代表黑暗原力的男人在他心里丢了一撮火焰，噼里啪啦地顺着他的心底燃烧整个肺腑，耀眼的光指引他的未来。

没有人可以拒绝最大对手的示弱。

G2是好的选择，甚至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的一点是他要对FNC有个交代。

FNC指定的未来要成为G2的未来。

四周一片寂静，Caps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咚咚的心跳声。

他们会明白的。

Caps在心里想。

总是照顾他的高个子打野Broxah，游戏思路最接近的Bwipo，有意思的Hylissang以及给了他无限信任的Rekkles。

但这是个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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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 not coming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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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诉他们，恐怕再也没办法相处，三岁小孩都知道该有一个像样的告别和解释。

告诉他们……Caps能想象出队伍所有人围着他的场景，能想象到他们的失望震惊和挽留。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决定了的事绝对会做，但是他的确很难面对相处两年的队友。

Caps给Perkz发了消息，他在面对Perkz的时候总有很强的倾诉欲。他絮絮叨叨地讲话，说着说着就为后来那些一定会出现的情况难过起来。

Perkz回复他，

“你要做好准备，最后舆论一定会发展成你和Rekkles而不是你和FNC。”

Caps眼睛被揉得泛红，他闭上眼就能看到将要出现的铺天盖地的揣测。

对Rekkles的否定，对他的否定，好像必须要有一个人拖累队伍，他们之间一定要互相怪罪。

“我没有怪他和UZI的差距，他没有怪我和Rookie差距”。

“Just some issues.”

Caps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应该是Perkz的回复。他用手盖住屏幕。

人有逃避的资格也需要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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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处理方式很难去尊重他，我们以后很难再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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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奖杯和他都没有跟FNC回家。

Caps不遗余力地表达对FNC的感激，也毫不留恋地抽身而去。